戀愛中的女人-D.H. 勞倫斯


出版社:貓頭鷹出版,作者:勞倫斯,譯者:黑馬,出版日期:2001-03-21


D.H. 勞倫斯的<<戀愛中的女人>>藉由一對姊妹的愛情,來剖析人和人之間的關係,並運用哲學式的思辯來呈現人物的內心世界,探討人性情慾的複雜和糾葛。小說講的不只是愛情,勞倫斯更透過主角表達自己對世界,對人類的想法,他憎恨現代工業科技所帶來的毀滅性,控訴機械文明的冷酷無情,對人性的僵化以及社會中的疏離和孤獨感到無可奈何的沈重,在一次世界大戰之後,他對人類世界更加的不滿和沮喪。他認為唯有找到「平衡」,不論是理性意識和血性意識間的,或男女之間的,才有可能得到救贖和獲得新生。


事實上他更崇尚他所謂的血性意識(blood consciousness),在意的不是腦袋中的知識,不是用意志力試圖去控制一切,而是有血有肉的激情,讓知識存在於血液之中,順從本能,成為一個具有生命力,真實的血肉之軀。勞倫斯以伯金為代言人表達他的理論,他的哲學觀,現存的世界醜陋殘缺,唯有末世,唯有人類消失,當世界只剩下大自然中的一切,它才會純潔和美好。這些想法被厄秀拉挑戰,她相信還有愛,她對伯金那種厭世的論調感到不滿。但伯金認為厄秀拉所謂的愛不過是想控制他,讓他只要和厄秀拉在一起就心滿意足,什麼都不需要。

伯金和厄秀拉不斷地辯論自己的想法,修正彼此,最後終於達到伯金所說的「星辰的平衡」,一種和諧自由的狀態,不互相干擾,彼此既能結合又能保有自我的完整,不是相會,也不是相混,而是平衡,像星與星一樣。不以愛為名,要對方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,而是尊重對方的獨立性和個體性。伯金和厄秀拉的結合是真實肉體的結合,充滿彼此,就像<<創世紀>>所說的:上帝的兒子看到人的女兒很美,這完美的結合賦予雙方神秘的力量,使得他們新生,重返伊甸園。

相對於伯金和厄秀拉的平衡,杰拉德和戈珍之間是充滿控制欲和互相摧毀的關係角力。杰拉德無法獲得生命的意義,他無法去愛,他只能憑靠著強烈的意志力去掌握和操縱外在的事物,使一切獲得秩序。他生活的目的就是工作,他抓住別人往前走,拼命地要改革,等到沒什麼可以改了,他的生命就失去了動力。在他看似強勢的外表之下,是個空虛的靈魂,他不知道如何給予,面對死亡的威脅,他用理智所建構出的工業機械世界沒能替他掩護,他只能在戈珍的身上感受到生命的活力。做為一個藝術家,戈珍有強烈的情感和創造力,就是這股力量讓死亡的氣息不再那麼強勁。戈珍更象徵大地的女神,也是母親的化身,所以杰拉德才尋求戈珍的乳房,渴望吸取生命的泉源。

戈珍在第一次看到杰拉德的時候,就被他吸引,他強壯健美的體格,他純淨的肌膚。戈珍發現他像隻狼,她的血液激動了起來。他還是一個在各方面能挑戰她,和她擁有相同特質的人,她要征服他,占有他。但問題是杰拉德也要制服他人,就像馴服母馬一樣,他要用力量去強迫去奪取。可是戈珍最嚮往的卻是自由和解放,她不要和任何事物產生連繫,她恨任何加諸在她身上的束縛,她想要的是純粹的孤獨。這樣的兩人在一起,互不相讓,到最後只剩憎恨和毀滅。最終戈珍沒能給杰拉德帶來救贖,因為他們兩個根本無法相愛,因為他們不敢真正地去面對生活,戈珍躲在藝術的後面,而杰拉德則將自己藏身在工業之後,兩人都失去了愛的能力,這段關係也注定以悲劇告終。

勞倫斯分別用新生和死亡來描述這兩段關係,但其實代表新生的伯金和厄秀拉,也不是沒有衝突或思想完全一致,重點是這兩個人都還懂得去愛人,去找到一種適合彼此的相處方式,不扼殺對方的自我,然後一起創造新的生活。不是像杰拉德要在戈珍身上找到生命的意義,而是要在自身的靈魂當中尋求慰藉和圓滿。沒有生命底藴只想攀附在他人身上,才能感到完整的人,是很難和人建立起不扭曲的健全關係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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