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琴抄-谷崎潤一郎


出版社:聯合文學,作者: 谷崎潤一郎,譯者:賴明珠,出版日期:2004/09/07

素來對於日本文學作品中,關於美的傾心和藝術的追求,是有所知的。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芥川龍之介所寫的<<地獄變>>,其中那為藝術、為美殉身的態度,讓人震驚難以忘懷。谷崎潤一郎的<<春琴抄>>講的也正是一個這樣的故事。谷崎潤一郎扮演說書人的角色,以手中的<<鵙屋春琴傳>>為腳本,娓娓道來春琴和佐助的一生。谷崎潤一郎雖然是作者,卻不採取全知的視角,反而陪著讀者,推敲琢磨傳中字裡行間那未說出的意思,營造出一種含蓄之感。文章讀來古風文雅,其中對於琴音,鳥鳴的描述費盡心思,更是讓人宛如聽見那曲調一般。


美麗的春琴從小目盲,好在生在富貴人家,一切日常事務皆有人照料,但也因此養成驕奢任性的習性。對於總是服侍在她身旁的佐助,從沒有給過好臉色,一稍有不順心,便責罵。春琴聰穎,琴藝傑出,佐助因為長期陪著春琴去練琴,也對音韻有所感觸,再加上愛戀春琴的心,他便發憤偷偷琴。被發現後,在主人的恩賜之下得以拜春琴為師。本來春琴對佐助來說就已是高高在上的存在,成了師生以後,佐助更加敬畏春琴,而春琴對他更是頣指氣使,讓他即使被打也絶不許哭出聲。

春琴和佐助根本就是施虐者和被虐者的關係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。春琴只把佐助當下人看,不願下嫁於他,但卻又跟佐助發生關係,單純把他當成滿足自己生理需求的工具。(小說沒有寫那麼露骨啦!含蓄含蓄 XD ) 不過佐助從不以為苦,他覺得可以如此接近美,甚至幫春琴洗澡更衣,是種至高無上的榮耀和幸福。在外人看來這樣親密接觸是充滿情慾的,不過對佐助而言比較像為「女神雕像」擦拭的一種儀式,女神不會有感覺,凡人就算有感覺,也知道決不可褻瀆那神聖的存在。

其實對於佐助這種犧牲奉獻的愛,我很不能接受,我想是旁人都看不慣春琴的作為,而且我也不覺得佐助是把春琴當成一個「女人」來愛。他把自己和春琴的關係昇華至聖人和信徒的境界,他差點沒膜拜春琴了!當春琴毀容之後,他戳瞎自己的雙眼,以便讓春琴的美永遠保留在自己記憶中的無睱,這是一種對現實的接受不能。他不能接受春琴從女神降格於女人,他不能讓世俗的醜惡汙染了春琴,春琴不能「去神化」。春琴自己也知道,她那完美的容顏對佐助而言有多重要,所以她才不能讓佐助看到她已毀的容貌。

佐助根本不想要和春琴擁有對等的關係,即便因災難之後春琴的個性有所改變,但佐助還是想維持著女尊男卑的模式,繼續奉春琴為師,不願意看見心目中驕傲的春琴變成和一般人無異。佐助愛的是美所代表的一種幻象,他不要幻象變的真實,所以即使他和春琴有孩子,對他來說孩子不過是俗物,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。佐助就這樣一輩子活在自己所編造出的世界裡,就算他沒有弄瞎自己,其實他也早就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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