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e Bell Jar-Sylvia Plath<瓶中美人>


出版社:麥田,作者:雪維亞.普拉絲,譯者:郭寶蓮,出版日期:2013/09/05

這本小說在台灣翻成<瓶中美人>,雖然讀完之後,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要用美人這個字眼。從頭到尾女主角愛瑟都不覺得自己美,相反的在被一群來自上流社會的富豪女包圍時,她自卑、嫉妒覺得自己樣樣不如人。她形容自己身材平板,沒有曲線,黃得像個華人。不過除了這個書名,讓我有點不解之外,內文的部分倒是翻譯得行雲流水,十足的絲絲入扣。

青春年華的愛瑟應該像多數女孩雀躍開心,但她就是沒這種感覺,有的,只是一種極度的靜,和極度的空,像暴風眼,在周遭的喧擾哄鬧中,呆滯地被動前進。寂靜到讓人沉鬱(p17)。這不是萬籟俱寂的靜,而是她自己的寂。她什麼都聽不見,什麼都駕馭不了,連自己都掌握不住。她看見自己十九年的人生就像路邊一根根以電線相連的電線桿。她數著,一根、兩根、三根⋯數到第十九根,電線下垂到半空,放目望去,第十九根之後就見不到半根。(p160)
我在愛瑟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、不時閃過的念頭,也看到了原來有許多人都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。我們總想伸手觸摸些什麼,卻抓不到也碰不到。


愛瑟告訴自己樣樣都要做到最好。她是個資優生,成績科科拿A,也勤練文筆,期待將來有一個美好的未來。但是到紐約實習之後她才發現,這世上有許多人都十分優秀甚至可能比她更傑出,她迷茫了,不知所措。她把她最後的希望放在寫作班,把它當成是一座明亮安全的橋梁,讓她得以走過如海溝般的沉悶夏天。(p149)所以當她後來沒有被寫作班錄取,這就成了最後的一根稻草,將她往無盡的黑暗壓垮。她不能入眠,她看見一個個白晝在她的面前延伸出去,就像一個個明亮的白盒子,而將白盒子區隔開來如同黑影般的睡眠忽然斷裂,在她眼前只有日日相連的白晝,熠熠通明,像一條寬敞白亮的荒涼大道,無盡延伸。(p168)


愛瑟的故事吸引我的並非是她的憤世嫉俗,相反的是她對於自己的生命感到茫然,無所適從,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走。一個只會把書唸好的人,失去了學校這個戰場之後,可以發揮所長的地方又會在哪?對於這種不安和渺小我感同身受。就像她說的:「我看見我的人生往外分出許多枝椏,就像綠色無花果樹。每根枝椏的頂端都有一顆肥碩的紫色果實跟我招手眨眼,那果實代表著璀璨未來。一顆是相夫教子美滿家庭,另一顆是揚名詩壇,還有一顆是傑出教授。名編輯愛•葛是一顆,遊歷歐洲、非洲和南美又是一顆。⋯除了這些,還有很多我看不清楚的其他果實。我看見自己坐在無花果樹的枝枒叉點上,把自己餓得半死,只因我下不了決心,無法決定該摘哪一顆來吃。每顆我都想要,但選了一顆就代表要失去其他顆,所以我只能乾坐著,舉棋不定,眼睜睜看著果實開始萎縮,變黑,一個接一個,掉落在我腳邊。」(p102)
但會猶豫不決的又豈止只有十九歲的年紀,即使到了我這個年齡,我一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,才是真正的在過生活,為自己負責,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擇。每天也是不安和掙扎不知道何時逃離的了這個罩在頭上的鐘形瓶。十九歲還可以反抗大喊:這是什麼鬼世界,我在什麼鬼地方!難道三十幾歲了還有資格說這種話?我想我連自殺或讓自己進療養院的權利也沒有,只能自持自重吧。我對未來的憧憬也像仰望滿天的星星,每一顆都很美,每一顆都很遠,每一顆都不屬於自己。

在離開療養院之前,愛瑟的醫生告訴她,許多人將會待她小心翼翼,並且可能躲著她。醫生要她把這一切當成噩夢一場。"對活在鐘形玻璃瓶裡,宛如死嬰被困在標本罐的人來說,這世界本身就是一場噩夢。但噩夢裡的一切,我都記得。或許遺忘就像一場好心的雪,能麻痺覆蓋這一切。可是,那都是我的一部分,都是我的人生風景。(p304)
最後愛瑟必須不斷的告訴她自己,她存在,她存在,她存在,因為她不知道哪一天那個讓人窒息、讓事物扭曲的鐘形瓶會不會又當頭罩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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