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偶之家-易卜生


出版社:書林出版有限公司,作者: 易卜生,譯者:劉森堯,出版日期:2006/09/15


易卜生的<<玩偶之家>>是女性覺醒的開始,女主角諾拉因為憤怒和失望而看清楚自己的處境,她拒絕再當一個受人擺佈的玩偶,不再認為別人所說的都是對的,她要自己去思考和判斷,找出屬於自己的價值觀和信念。在對她的丈夫和孩子負責之前,她要先對自己負責,在父權體制之下,她要和她身為「女人」的命運對抗,並且用行動來證明,一個女人也可以是自由的。自由就是可以自己決定,當諾拉說她要看看誰是對的,是這個世界還是她,就代表了她終於體認到真實的自我,她再也不要被人當成一個被動的客體了!

諾拉是一個單純天真的女人,沒見識過什麼世面,一開始可能還會讓人覺得她膚淺不知人間疾苦。她滿腦子只想到錢和漂亮的衣服,對丈夫托瓦德即將升職,擁有豐厚的薪水樂不可支。後來才知道她那麼需要錢都是為了還債,她為了醫治丈夫的病而偽造父親簽名借錢。諾拉認為這是她對托瓦德最偉大無私的付出,一項真愛的舉動,她相信她的丈夫會因此更加愛她,並且深深地感動,但諾拉會是對的嗎?

從諾拉和托瓦德的相處模式可以看得出來,托瓦德從來沒有把諾拉當成一個「對等的」伴侶,他對她是上對下的,對她的溺愛就像是寵物一般,他老是叫諾拉為他的「小雲雀」、「小松鼠」,諾拉的存在只是要逗他笑,讓他開心,她還要能歌善舞,托瓦德帶著諾拉去舞會,讓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去展現給他人觀賞。事實上,托瓦德對於愛的定義就是為了諾拉日夜工作,也就是提供經濟上的穩定,他的愛不包含情感和思想的交流,他不會和諾拉分享他的想法,因為他根本不需要諾拉的意見,他只要諾拉聽就好,就像諾拉說的,他們從沒談過任何重要的事;久而久之諾拉再也沒有自己的喜好,沒有自己的想法,凡事都是托瓦德說了算,諾拉不是一個自由的個體。

托瓦德是故意把諾拉塑造成一個不自由的小女人的,一個只能依賴男人,失去自我的女人。這樣托瓦德就可以掌控諾拉,並且把自己的意識加諸在諾拉身上,這不是真正的愛,而是威權的展現。諾拉小的時候被父親當成玩偶,長大之後嫁人也被丈夫當成玩偶對待,所以她也只能把自己的孩子當成洋娃娃來照顧,因為她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其它的方式,也難怪諾拉會說她不適合教養小孩,而教養這件事在<<玩偶之家>>這本劇作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。易卜生不斷提及父母對子女的影響將會有多麼地深遠,就像藍克醫生就因他父親年輕時的享樂而受苦,托瓦德還說幾乎每個墮落的人,小時候都有個會騙人的母親,這或許就是諾拉為什麼捨得留下孩子出走的原因,她自認目前的自己不會是個好母親。

諾拉的行為在當時的社會來說是無法被接受的,對現代而言可能也是如此。但當諾拉有了自我主體意識的時候,反抗是必然會發生的,就像吃了禁果的人類不可能只聽從上帝的命令,否則他們就只是上帝的附屬品,諾拉只能出走,否則她就只是她丈夫的玩偶。諾拉理解到她不愛托瓦德,對於這個事實的認知影響了諾拉,使她做出行動,也就是因為有這個行動,才證明了她的主體性,我們不可能一邊說她可以繼續留在丈夫身邊受他供養和桎梏,然後又說她是個獨立自主的個體。如同卡山札基說的:「自由不是一塊蛋糕,會掉到嘴巴裡,可以讓你一口吞下去,而是一座要塞,要用武力猛攻下來。」佛洛姆也說「免於⋯⋯的自由」不等同於正面的自由,自由是指「去做⋯⋯」的自由,也就是說即便托瓦德不再支配諾拉,諾拉也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是自由的,好比她自己說的,去找份工作,去真實的體驗這個世界。在批判諾拉之前,我們不能忘了她是勇敢的,她離開了她的舒適圈,投向未知的命運和挑戰,而不是選擇繼續當個依附的客體,在那個年代有幾個女人可以做到如此?況且,或許最後會如同諾拉所說的,奇蹟可能會出現,在她和托瓦德都改變了很多以後,他們會真正地相愛,而他們的生活就會是真正的婚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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